那个叫嚣“赏饭给大陆人吃”的郭台铭，又杀回来了。

数日前，富士康宣布耗资10亿，在河南郑东新区兴建一座全球总部。

与此前的手机组装厂相比，这个总部聚焦“新能源汽车＋电池”创新产业，技术略高一筹。此外，富士康还宣布涨薪20％，以召回那些离去的老员工。

或许由于此前不当言论+行为，郭台铭这次没有自己来，而是派出自己的心腹大将刘扬伟三度造访河南，最终敲定了建厂计划。

富士康回归河南，并非一厢情愿，而是不得已而为之。

毕竟，当下距郭台铭说出混帐话“是大陆离不开富士康，不是富士康离不开大陆”，并未过去过久。此后，他一边与大陆划清界限，收缩大陆工厂生产规模、裁撤员工；一边加大对东南亚以及南亚的投资力度。

富士康当时之所以这么做，一方面是有意减少对大陆的依赖。另一方面也是唯漂亮国马首是瞻，追随苹果的步伐。

但眼下，在国外的尴尬处境，让郭台铭不得不说重新思考在大陆的布局。

2023年3月，富士康董事长刘扬伟受到了印度总理莫迪的高规格接待。刘扬伟与莫迪双手紧握的画面，向全世界传递出了富士康在印的超级商业雄心：投下195亿美元，与印度韦丹塔集团合资造芯......这几乎是富士康最大的海外项目。

但仅仅130天后，富士康与印度的造芯计划便宣告失败！一个说辞是，富士康28纳米的芯片工厂没有达到印度的标准。但背后的原因是印度不愿拿出动辄几十亿美元，补助一个外来企业。

除了顶层政策无法兑现外，印度员工也是出奇的难管理。

在印度，工人无缘无故旷工像，比比皆是。甚至，所有员工也会联合起来对抗工厂。这极易导致工厂陷入瘫痪，而一旦停产工厂便损失数十万，甚至上百万。

此外，苹果手机印度代工良品率也比较低。有数据反馈说，印度工人组装的合格率仅有80％，远低于大陆的品质。比如，去年印度工厂组装的iPhone 15就出现销售不顺，遭到退货，苹果公司最终被迫降价2300元进行促销。

富士康在美国，则遇到了工资的烦恼。

此前，郭台铭计划在美盖足够多的厂房，但却付不起工资。郭台铭只愿按照当地最低标准，每月支付4000美元工资，但工会要求涨薪到6000美元。这几乎是大陆工资水平的7倍。

这些教训，给急着逃离大陆的郭台铭当头一棒。富士康逃离大陆，正变得得不偿失。

2

河南与富士康，消失的共赢

重新投资河南，富士康有破冰的想法。但更多还是更商人逐利、望风而动的本性。

这或许也跟苹果的选择有关。今年，有消息称，苹果再不敢把高端机型押注在印度工厂，而是决定将iPhone最新款型的高端机型放在大陆进行代工。

对即将推出的iPhone16，苹果已经将比亚迪、立讯精密等大厂加入iPhone 16供应链，成为苹果新的代工伙伴。

苹果跳开富士康直接对接大陆企业的做法，让郭台铭彻底坐不住了。

实际上，很长一段时间，富士康与大陆尤其是河南工厂实现了某种双赢。

郑州曾为富士康付出良多，也收获颇丰。

2010年6月20日，时任河南省省长顶着烈日来到新郑机场，专程等待郭台铭。彼时龙华富士康正陷“十几连跳”的风口浪尖，郭台铭“腾笼换鸟”计划被迫提速，郑州成了郭台铭的重点考察对象。

郑州给出了土地、税收、招工等一系列扶持，甚至向海关总署请求了富士康的通关政策支持。一个月后，富士康在郑州的第一期厂房便投入使用，第一期招到了10万人。

相应，富士康在大陆代工的苹果手机，很大一部分也都是在郑州园区完成的。利用这里各种政策、员工福利，郭台铭转了个盘满钵满。

富士康成为郑州最主要的出口企业。根据有关数据统计，自富士康进入河南以来，他们累计进出口总额约占河南省进出口总额的60%。2019年，富士康郑州代工出口总额超过2000亿元，占郑州进出口总额近82%。

此外，在富士康的带动之下，2023年新郑保税区完成进出口总值超过4000亿元。

但随着狂人郭台铭撤离，郑州与富士康实现了双输。

2019年，河南发布的《河南经济蓝皮书》指出，河南全省外贸进出口对富士康依赖程度高，一旦其进出口出现波动对全省外贸影响显著。

这个决定却有先见之明。此后，富士康项目对外贸贡献率逐年缩小。但问题也出现了，那就是富士康完美替代者还没有完全到来。

2024年上半年，河南出口下滑19.1%，增速位居全国倒数第三。手机出口下滑尤甚，上半年河南手机出口总值565亿元，同比下滑49.1%。

过去十余年，手机出口一度占据河南出口的半壁江山。但2021年至2023年，河南手机出口总值从2727.2亿元下滑至2406.2亿元，占河南出口总值的比例也从54.3%下滑至45.6%。今年上半年，该比例进一步下滑至28.1%。

受外贸起伏等因素影响，自2020年以来，河南GDP增速连续四年低于全国平均数。2023年河南GDP增速为前十四大经济省份最低。今年上半年，河南GDP增速在前八大经济省份位列倒数第二。

失之东隅，收之桑榆。数据显示，近年来1-4月河南电动汽车出口额同比大增69.6%；但出口额只有26.8亿元，这显然还不足以弥补手机的缺口。

从今年开始，富士康重回河南的迹象愈发明显。2024年1月，富士康投资5亿元在河南建设新能源汽车零部件代工厂。而在刚刚，富士康又新增了10亿投资。

3

政客商人随时切换，投资如“喊口号”

富士康正在回归，但新一轮投资力度，以及能取得成绩，尚需要时间验证。

有太多案例表明，近年富士康对外投资，喊口号成分更越来越大。

2011年，富士康在巴西圣保罗州宣布了一份雄心勃勃的计划，要在当地投资数十亿美元，建造一个世界顶级的制造中心。

当地政府预计，这个制造中心将在带来十万个就业岗位。此后数年间，富士康当地用人规模最多时也不足5000人左右。至2017年，富士康位于圣保罗州的工厂，已经空空如也。

2014年富士康曾计划在印尼投资10亿美元建厂，但一年后因“土地问题”不再投资。

印度更是如此。富士康曾在2015年与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签订协议，计划投资50亿美元，建立10-12个工厂。但2020年，马哈拉施特拉邦工业部长苏巴什·德赛称，富士康在当地合作建立电子产品制造工厂的计划已经取消。

此后则是2023年，195亿美元在印合资造芯项目取消。

不止这些国家，即便美国很多工厂也最终不了了之，成了豆腐渣工厂。

特朗普任上时，郭台铭曾宣布，要在威斯康星州投资100亿美元，新建一家液晶面板生产厂，以创造1.3万个工作岗位。郭台铭更是豪言“要把威斯康星州的工厂打造成最先进的制造工厂”。

富士康海外喊口号式投资，频频给我们上课。

一方面，我们要看有，大陆具有比海外更适合接纳富士康的资源禀赋。另一方面，我们也要理性看到富士康喊口号式投资，带来的名不副实与空欢喜。

尤其是注意，郭台铭在政客与商人间角色变化，给我们带来的巨大不确定性。

在所有看到富士康回归郑州表象背后，我们更要看到几个严峻的事实：今年苹果16/promax在印度生产的比例有了大幅提高。而对于大陆，在苹果供应链里占比进一步下降，尤其连接器、玻璃盖板和金属结构等组件都不在大陆生产了......

我们当然希望，经历风雨后，富士康与郑州的第二次联姻，能够放下偏见，成就彼此。

但我们也要时刻警醒自己：对于双赢局面都不甚珍惜的人，更难共患难。不依靠别人，坐大自己，才是根本。